诗文库
给事中除礼部侍郎制 北宋 · 吕陶
出处:全宋文卷一五八九、《净德集》卷八
敕:东台之属,以驳正为任,所以慎命令而维纪纲;秩宗之贰,以礼乐为职,所以和邦国而厚风化。皆朝廷之高选,士大夫得志行己之地,为官择人,岂虚授乎!以尔具官某,学该本原,行著防表。在侍从之列,每善于论思;凡政事之行,能检其违失。更践寝久,誉望益隆。循名考实,故命尔以小宗伯之事。夫典章度数,因革有不同;述作情文,议论莫能一。惟考古验今,以求损益之当;惟体常尽变,以备制作之功。庶几文物声明之盛,炳然同于三代,则儒者能事,盖无愧矣。
春秋论(一) 宋末元初 · 吕大圭
出处:全宋文卷八二三九、《古今图书集成》经籍典卷一九○、《春秋五论》(文渊阁四库全书本)
《春秋》之作何为乎?曰:《春秋》者,扶天理而遏人欲之书也。《春秋》,鲁史尔,圣人从而修之,则其所谓扶天理而遏人欲者何在?曰: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,若有恒性,而绥猷之责,则后实任之。尧舜禹汤文武达而在上,所以植立人极,维持世道,使太极之体常运而不息,天地生生之理常发达而不少壅者,为其能明天理以正人心也。周辙东,王政息,政教失,风俗坏,修道之教不立,而天命之性、率性之道,几若与之俱泯泯昧昧而不存者,君臣之道不明也,上下之分不辨也,夷夏之辨未明也,长幼之序未正也,义利之无别也,真伪之溷淆也,诸侯僭天子、大夫僭诸侯,而世莫知其非也。臣弑君,子弑父,强并弱,下篡上,而世莫知其乱也。其所施为,尽反王制,而失人道之正,而世莫知其不然也。孔子虽圣不得位,则绥猷修道之责,谁实尸之?然而不忍绝也,于是以其明天理、正人心之责而自任焉。六经之书皆所以垂世教也,而《春秋》一书尤为深切,故曰「我欲托之空言,不如载之行事之深切著明也」。鲁史之所书,圣人亦书之,其事未尝与鲁史异也,而其义则异矣。鲁史所书,其于君臣之义、上下之分或未辨也,而吾圣人则一正之以君臣之义、上下之分。内外之辨有未明者吾明之,长幼之序有未正者吾正之,义利之无别也吾别之,真伪之溷淆也吾明之,其大要则主于扶天理于将萌,遏人欲于方炽而已,此正人心之道也。故曰:禹抑洪水而天下平,周公惩荆舒,驱猛兽而百姓宁,孔子成《春秋》而乱臣贼子惧。孔子成《春秋》不过空言尔,而其功配于大禹及周公,则岂非以其正人心之功尤大于放龙蛇、驱虎豹之功乎?故曰《春秋》,天子之事也。何者?人性之动始于恻隐而终于是非,恻隐发于吾心,而是非公乎天下。世之盛也。天理素明,人心素正,则天下之人以是非为荣辱;世之衰也,天理不明,人心不正,则天下之人以荣辱为是非。世之所谓乱臣贼子,恣睢跌荡,纵人欲以灭天理者,岂其悉无是非之心哉?故虽肆意所为,莫之或制,而其心实未尝不知其非。而恶夫人之议己,此其一发未亡之天理,不足以胜其浸淫日滋之人欲,是以迷而不复,为而不厌,而其所谓自知其非者终自若也。则其心未尝不欲紊乱天下之是非,以托己于莫我议之地。既上幸无明君为之正王法以定其罪,而又幸世教不明,人心不正,习熟见闻以为当然,曾莫有议其非者,则为乱臣贼子者,又何其幸之又幸邪!是故唐虞三代之上,天理素明,人心素正,是非善恶之论素定,则人之为不善者,有不待刑罚加之,刀锯临之,而自然若无所托足于天地间者。世衰道微,天理不明,人心不正,是非善恶之论几于倒置,然后乱臣贼子始得以自容于天地之间,而不特在于礼乐征伐之无所出而已也。孔子之作《春秋》也,要亦明是非之理,以诏天下与来世而已。是非者,人心之公理,而圣人因而明之,则固自有犁然当乎人心者。彼乱臣贼子闻之,固将不惧于身而惧于心,不惧于明而惧于暗,不惧于刀锯斧钺之临而惧于倏然自省之顷,不惧于人欲浸淫日滋之际,而惧于天理一发未亡之时,此其扶天理、遏人欲之功顾不大矣乎?孟子断然以为有一治之效,盖具有见乎此矣!使先王之纪纲法度既已荡然不存,天子之礼乐征伐既已不能自制,其所恃以仅不泯者,独有人心是非之公理耳。而又颠倒错乱,贸贸不明,则王极果何恃以立,人道果何恃而存乎?此固《春秋》一书所以有功于万世也。自世儒不明乎孟子之说,遂以《春秋》之作乃圣人赏善罚恶之书,而所谓天子之事者,谓其能制赏罚之权而已。夫谓天子之事止于制赏罚之权,而绥猷修道之责乃不暇问,则是刘汉以后之天子,而非唐虞三代之天子矣。为是说者不惟不知《春秋》,抑亦不知所谓天子之事也。彼徒见夫《春秋》一书,或书名,或书字,或书人,或书爵,或不书氏,或书氏,于是为之说曰,其书字、书爵、书氏者褒之也,其书名、书人、不书氏者贬之也。褒之故予之,贬之故夺之。予之,所以代天子之赏;夺之,所以代天子之罚。赏罚之权,天王不能自执,而圣人执之,所谓章有德、讨有罪者,圣人固以自任也。《春秋》鲁史也,夫子匹夫也,以鲁国而欲以僭天王之权,以匹夫而欲以操天王之柄,借曰道之所在,独不曰位之所不可得乎?夫子本恶天下诸侯之僭天子,大夫之僭诸侯,下之僭上,卑之僭尊,为是作《春秋》以正名分而已,自蹈之将何以律天下?圣人宜不如是也。盖是非者,人心之公,不以有位无位而皆得以言,故夫子得以因鲁史以明是非。赏罚者,天王之柄,非得其位则不敢专也,故夫子不得不假鲁史以寓赏罚。是非道也,赏罚位也,夫子者道之所在,而岂位之所在乎?或曰:夫子之为是也,非以私诸己也,夫子以鲁有可以变而至道之质,是以托诸鲁以律天下之君大夫。其赏之也,非曰吾赏之也,鲁赏之也;其罚之也,非曰吾罚之也,鲁罚之也。鲁,周公之后而圣人之祚嗣也,赏罚之权,天子不能以自执,推而予之于鲁,鲁亦不能以自有,推而本之于周。周之典礼,周公之为也,以周公之后而行周公之典礼,而律天下之君大夫,或者其庶几乎!此圣人之意也。且夫夫子,匹夫也,固不得以擅天王之赏罚。鲁,诸侯之国也,独可以擅天王之赏罚乎?鲁不可以擅天王赏罚之权,而夫子乃因推而予之,则是夫子为其实,而鲁独受其名,夫子不敢以自僭,而乃使鲁僭之,圣人尤不如是也。大抵学者之失,往往在于尊圣人太过,而不明乎义理之当然。于是过为之论,意欲尊夫子而实背之。或谓兼三代之制,其意以为夏时商辂周冕韶乐,圣人之所以告颜渊者,不见诸用而寓其说于《春秋》,此皆一切缪妄之论,其大要皆主于以礼乐赏罚之权,为圣人自私之具尔。夫四代礼乐,孔子之所以告颜渊者,亦谓其得志行道则当如是尔,岂有无其位而修当时之史,乃遽正之以四代礼乐之制乎?夫子鲁人也,故所脩者鲁史;其时周也,故所用者时王之制。此则圣人之大法也。谓其于修《春秋》之时而窃礼乐赏罚之权以自任,变时王之法,兼三代之制,不几于诬圣人乎?学者学不知道,妄相传袭,其为伤教害义,于是为甚。后之观《春秋》者,必知夫子未尝以礼乐赏罚之权自任,而后可以破诸儒之说。诸儒之说既破,而后吾夫子所以修《春秋》之旨,与夫孟子所谓天子之事者,皆可以得而知之矣。
春秋五论(一) 南宋 · 蔡沆
出处:全宋文卷六七五八、复斋公集
或问:《春秋》之作何为乎?曰:《春秋》者,扶天理、遏人欲之书也。《春秋》,鲁史尔,圣人从而修之,则其所谓扶天理、遏人欲者何在?曰: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,若有恒性,而绥猷之责,后实任之。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达而在上,所以植立人极,维持世道,使太极之体常运而不息,天地生生之理常发达而不可壅者,为其能明天理以正人心也。周辙东,王迹熄,政教失,风俗坏,天命之性、率性之道、修道之教不立,几若与之俱泯灭而不存焉。君臣之道不明也,上下之分不辩也,义利之无别也,真伪之溷淆也,诸侯僭天子,大夫僭诸侯,世莫知其非也。臣弑君,子弑父,强并弱,下篡上,而世莫知其乱也。其所为之事尽反王制而失人道之正,世莫知其不然也,孰能拨乱而振起之!幸而孔子至圣,不得其位,心虽切于救世,而绥猷之责不在,何补于世之治乱耶!若六经之书,《易》以道阴阳,《诗》以理性情,《书》以道政事,《礼》以谨节文,《乐》以宣和畅,《春秋》尤以谨严为先,以为载之空言,不若见诸行事之深切著明。故鲁史之所书,圣人亦书之,其事则同,其义则异。鲁史书其君臣之义或未明也,而吾圣人则明之以君臣之义;鲁史书其上下之分或未正也,而吾圣人则正之以上下之分;兄弟之伦未立,长幼之序不存,而吾圣人则正之存之,以至辩别是非,予夺可否,使大义不至于溷淆也。其大要则主于扶天理于将微,遏人欲于已肆,故曰:禹抑洪水而天下平,周公膺戎狄、驱猛兽而百姓宁,孔子成《春秋》而乱臣贼子惧。或者谓《春秋》不过空言尔,而其功配于抑洪水、膺戎狄,岂非以作《春秋》之心,尤有大于放龙蛇、驱虎豹之功者乎?故曰:《春秋》,天子之事也。是以人心之动始于恻隐而终于是非,恻隐发于吾心,而是非公乎天下。世之盛也,天理素明,人心素正,则天下之人以是非为荣辱;世之衰也,天理不明,人心不正,则天下之人以荣辱为是非。所谓乱臣贼子恣睢荡跌,放人欲以灭天理者,岂其悉无是非之心哉!故虽肆意所为,莫之或制,而其心实未尝不知其非,而恶夫人之议己,此其一发未亡之天理,不足以胜其浸淫日滋之人欲,是以迷而不复,为而不厌,而其所谓自知其非者终自若也,则其心未尝不欲变乱天下之是非,以托己于莫我议之地,既上幸无明君之正法以定其罪,而又幸世教不明,人心不正,习熟见闻以为当然,曾莫有议其非者,则为乱臣贼子者又何幸以逃其罪耶!故唐虞三代之上,天理素明,人心素正,是非善恶之论素定,则人为不善者有不待刀锯临、刑罚加,自几若无托身于天地间矣。时至春秋,周室大乱而世衰,圣王不作而道微,天理不明,人心不正,是非善恶之论几于废置,然后乱臣贼子始得以自容其奸,不特礼乐法度之拘而已也。孔子作《春秋》也,要亦明是非之理,以诏天下与来世也。是以人心之公理,圣人因而明之,所谓笔则笔、削则削,乱臣贼子闻之,固将不惧于身,而惧天下后世之议,不惧刀锯斧钺之临,而惧倏然有能正其罪者,以人欲日滋之际,而惧天理一发未忘之时。孔子作《春秋》之功,顾不大乎!孟子断然以孔子成《春秋》而乱臣贼子惧,使先王之纪纲法度超然复振于世,而人心天理之尚存。不然,颠倒错乱,贸贸不明,三极果何恃而立乎!此孔子作《春秋》所以有功于万世也。与自世儒不明乎孟子之说,以《春秋》之作乃赏善罚恶之书,所谓天子之事者,谓其能制赏罚之权而已。夫谓天子之事止于制赏罚之权,而绥猷修道之责乃不暇问,则是刘汉以后之天子,而非唐虞三代之天子矣。为是说者不惟不知《春秋》,抑亦不知所谓天子之事也。彼徒见《春秋》一书或书名,或书字,或书人,或书爵,或书氏,或不书氏,于是为之说曰:书字、书爵、书氏者,褒之也;其书人、书名、不书氏者,贬之也。褒之,故予之;贬之,故夺之。予之,所以代天子之赏;夺之,所以代天子之罚。赏罚之权,天王不能自执,而圣人执之也。所谓章有德、讨有罪,圣人以自任也。夫《春秋》,鲁史也;夫子,匹夫也。以鲁国而欲僭天王之权,以匹夫而欲操天王之柄,借曰道之所在,独不曰位之所不可得乎!夫子本恶天下诸侯之僭天子,大夫之僭诸侯,下之僭上,卑之僭尊,于是作《春秋》,正名分,而己自蹈之,将何以律天下之不法者!圣人宜不如是也。盖是非人心之公,不以有位、无位而去取之也。故夫子得以鲁史明是非赏罚也。天王之柄非得以自执也,得以假鲁史以寓是非赏罚之道也。赏罚之道,人心之公所在,而岂位之所在乎!或曰:夫子之为是也,非以鲁之重信义、崇礼教,可以变而至道也,是以托诸鲁史,以寓赏罚之权也。故其赏之也,非曰吾赏之,鲁赏之也;其罚之也,非曰吾罚之,鲁罚之也。鲁,周公之后,圣人之祚嗣之。以是非赏罚之权而予之于鲁,鲁亦不敢肆意而任之,则鲁乃周公之后,故予之也。以周公之后而行周公之典礼,以周公之典礼而欲行之诸侯、大夫,或者其庶几乎!此圣人意也。圣人以匹夫之微,不得擅天王之赏罚;鲁以诸侯之国,其可以擅天王之赏罚乎?鲁不可以擅天王之赏罚,夫子乃推而予之,则是夫子为其实,鲁独受其名,吾知夫子必不敢以自僭也。大抵学者之患,往往在于尊圣人太过,而不明乎义理之当然,意欲尊圣人,而实非所以尊之也。夫子告颜渊以四代之制不见诸用,而寓其说于《春秋》,此皆一切谬妄之论,其大要皆主于以礼乐赏罚之权为圣人自私之具矣。夫子之所以告颜氏者,亦谓其得志行道则当如是,岂有德无位而修当时之史,乃遽正之以四代之制乎?夫子,鲁人也,所修者鲁史;其时,周也,所用者尊时王之制,此则圣人之大法也。谓其修《春秋》之时,窃礼乐赏罚之权以自任,变时王之法,兼四代之制,不几于诬圣人乎!学以知道为本,学不知道,妄相传袭,害义伤教,于是为甚。后之观《春秋》者,必知夫子未尝以礼乐赏罚之权自任,而后可以破诸儒之说;诸儒之说破,而后吾夫子之所以修《春秋》者可知矣。孟子所谓「天子之事」者,从可识矣,庸非后世所当法乎!
心说 南宋 · 陈淳
出处:全宋文卷六七二九、《北溪大全集》卷一一
维天之命,于穆不已,所以为生物之主者,天之心也。人受天命而生,因全得夫天之所以生我者,以为一身之主,浑然在中,虚灵知觉,常昭昭而不昧,生生而不可已,是乃所谓人之心。其体则即所得元亨利贞之道,具而为仁义礼智之性;其用则即所得春夏秋冬之气,发而为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情。故体虽具于方寸之间,而其所以为体则实与天地同其大,万理盖无所不备,而无一物能出乎是理之外;用虽发于方寸之间,而其所以为用,则实与天地相流通,万事盖无所不贯,而无一理不行乎其事之中。此心之所以为妙,贯动静,一显微,彻表里终始而无间者也。人惟拘于阴阳五行,所值之不纯,而又重以耳、目、鼻、口、四肢之欲为之累,于是此心始梏于形气之小,不能廓然大同无我,而其灵亦无以主于身矣。人之欲全体此心,而常为一身之主者,必致知之力到,而主敬之功专,使胸中光明莹净,超然于气禀物欲之上,而吾本然之体,所与天地同其大者,皆有以周遍昭晰,而无一理之不明。本然之用,所与天地相流通者,皆无所隔绝间断,而无一息之不生。是以方其物之未感也,则此心澄然,惺惺如鉴之虚,如衡之平,盖真对越乎上帝,而万理皆有定于其中矣。及夫物之既感也,则妍媸高下之应,皆因彼之自尔,而是理周流该贯,莫不各止于其所如。乾道变化,各正性命,自无分数之差,而亦未尝与之俱往矣。静而天地之体存,一本而万殊;动而天地之用达,万殊而一贯。体常涵用,用不离体,体用浑沦,纯是天理。日常呈露于动静间,夫然后向之所以全得于天者,在我真有以复其本,而维天于穆之命,亦与之为不已矣。此人之所以存天心之大略也。
亲亲仁民爱物只是理一而分殊 南宋 · 陈淳
出处:全宋文卷六七二八、《北溪大全集》卷八
亲亲、仁民、爱物,大意只是理一而分殊,然其所以为理一分殊者,亦有二义。以天言之,则乾父、坤母,民物皆为同胞,与吾亲同此一气体而生,是理一也。然亲也、民也、物也,其亲疏本末亦天然自有个差等处,是分殊也。如人之一身,四肢百骸,皆是一体,一气脉所贯,然首之与足,心腹之与四肢,亦各有分别也。以人言之,则曰亲曰仁曰爱,皆一仁心之所流行贯彻,而所谓仁爱者,不过出于亲,是理一也。然亲者隆于仁爱,仁者止于仁而弗亲,爱者止于爱而弗仁,其亲重亦有等;先亲亲而后仁民,仁民而后爱物,其缓急又有序,是分殊也。如人身四肢百骸,皆知所痛痒,皆无所不爱,然其待头目则厚于手足,卫胸腹则重于四肢,亦有辨也。此天命人心本然之目,为学依此则为当然之功。理一者,统言其体;分殊者,分言其用。理一所以包贯乎分殊,分殊只是理一中之差等处,非在理一之外也。然于分殊之中,所以如是其亲、其仁、其爱,随其用而无不尽者,是又所以全其体而使所性之分,无有外兹,又分立而推理一也。理一者,仁也;分殊者,义也。仁者廓然而大公,义者截然而有制。理一而分殊,则仁中有义,其施有差等,而不流于兼爱之泛;分殊而理一,而义贯于仁,其会有宗元,而不梏于为我之私。此所谓体常涵用,用不离体,而非有二物也。
养生论 宋 · 郑少微
出处:全宋文卷二七八八、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》卷四四
老子言摄生,庄子言卫生。摄云者,总摄杂想而归一也;卫云者,护卫粗欲而返真也。佛法无多,至道不烦,世人慕高远而忽正常,故支离以为博,穿凿以为妙,室迩人远,而生理转疏矣,大抵不知无作二字。夫留形以阅万物,形孰自而留?曰气实毋之耳。天地之气,蒸而为云,散而为露,其为湿也,所以滋万物而生之也。人之气宅于丹田,委甤蓬勃而上达于华池,液乃生焉。华池灵液徐出于舌本牙龈之间,黄金之芽、元珠之苗,由此而成。故《大般若经》云:「世尊能正吞咽,津津流通,故身心适悦,常得味中上味」。又偈云云,又云云。此皆以华池灵液为本。世人求安而得疾病,求寿而得夭折者,盖舍吾至宝,而外恃瓦须也。然古今养生者,虽知华池灵液足恃,然徒区区呼吸漱咽,意想解会之间,而不知无作二字,所以劳而少功。且无作二字,非昏昧断灭,顽虚死魄之谓也。无作之作,仙圣之所密授。颜回之坐忘,必悟所以忘;达摩之壁观,必悟所以观。盖不论喧寂垢净,皆可为之,不即本处,亦不离本处。至甘之味,真白之色,如山出泉,令人耳聪目明而心常觉,颜红发黑而体常健。行之以久,自可见矣。
乞许出粜常平所积陈米奏(绍兴二十六年二月) 南宋 · 徐时举
出处:全宋文卷四六七八
窃观祖宗立常平之法:谷贱则增价籴之,不使伤农;谷贵则减价粜之,不使伤民。本末不伤,公私为利,诚万世不刊之典。臣观今日郡县,惟常平所积,动盈亿万,然米积既久,虑多陈腐。其一路使者及守倅法官,又以擅移动者获罪非轻,不敢变易。乞诏有司于新陈未接之前,许将常平所积陈米减价出粜,一则在市米价无缘稍增,二则在仓之米以陈易新,三则郡县多积,民食不匮。至于秋成,又许据见在钱数,以三之一增籴新米。严为约束,以绝弊倖,兹亦理财之先务也。
按:《宋会要辑稿》食货六二之三一(第七册第五九六四页)。又见同书食货五三之二五(第六册第五七三二页)。
通上人虚谷 明 · 李承召
七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:三滩先生集卷之九
无有从来有有先,当无作用是天全。
真空遍满三千界,妄念消磨十二缘。
心似古潭波不起,智如明镜体常圆。
谷中闲坐无馀事,定水含虚更寂然。
上王都大启(一) 南宋 · 李流谦
出处:全宋文卷四九○一、《澹斋集》卷一二
伏审光奉渥恩,宠更瑞节。尽历使事,试愈久而愈新;少留福星,泽益远而益博。稍纡荣躅,粗慰公言。窃以易其有无,意本通于边备;专其榷牧,任尤剧于漕刑。地尽陇岷,利兼巂莋。摘烟撷露,姑损场圃之弃馀;追电奔风,尽致厩闲之神骏。裕吾国计,空彼寇资。盖百年成法之具存,必一代伟公之可付。恩光星焕,欢颂风传。某官学造道微,智周物表。本中庸而立德,体常变以应时。声货不摇,初莫窥于畦畛;肺肝洞彻,能立应于事机。已腾飞挽之殊庸,仍著平反之美绩。召参未果,借寇挽留。新芸阁之宠名,畀茗台之重寄。蒙山春草,定知气味之不凡;冀北地灵,益信骨毛之特异。恐未移于桑荫,行促报于芝封。某蹇钝半生,槁零末路。备缺员于大府,愧游刃于短材。甘苦自分,已遂陈根之弃;驽骏易辨,甘从下驷之收。亟谐望履之荣,冒致捧觞之庆。
寄桃浦诸故知即事五首 其二 元末明初 · 王逢
山床折足琴暗徽(暗徽 「徽」原阙,据梧溪集卷七补。),种菊不种西山薇。
愿从汉士碑有道,梦逢秦鬼歌无衣。
閒园不入烟火境,巨浸尽漂桃上梗。
老伴惟馀卧陇云,抱晦含光体常静。
与李尚书措置画一劄子 宋 · 李纲
出处:全宋文卷三七二四、《梁溪集》卷一○四 创作地点:江西省南昌市
某窃观六朝于上流重地,必择名臣为之帅守,使自为家计,乃能镇抚一方,屏翰王室,皆有实效,不事虚文,私窃慕之。故自到豫章以来,修筑城池,为可守计;创置营房,使兵民不相杂处;缮治器甲;修造官府仓库;措置财赋,蓄积金谷;团结军伍,招捕盗贼。皆幸稍稍就绪,庶几古人之万一,少副朝廷委任之意。今具下项:
一、修筑城池:洪州城池北面尤为阔远,皆系荒閒田地,无人居止;又城外一带尽是涨沙,高与城齐,可以下瞰城中,若欲为可守之计,其势不得不修治。因朝廷有蹙减指挥,具奏条陈利害,且乞给降空名告敕等。得旨给空名告敕五万贯。自去年收买木植,烧变塼甓等,至今春兴工,止是本州厢军、壮城及他州刬刷到兵卒共五百馀人,渐次修筑。至夏末秋初,方借寺观庄夫以助工役,日给钱米,月有犒设,皆大使司办给,并不支用漕司经费。至十一月半毕工,为城七百二十丈,壕与城等;为楼橹一百二十馀坐,计七百馀间;为城门十有一所,计三十馀间;器具、笓篱、炮座等,并旧城皆一新。未尝调发民户一夫,无颗粒分文敛于民者。用新塼百二十馀万口,皆自置窑烧变,及令窑户高价揽扑,皆有数在工房,可稽考也。泰发到豫章日,愿一登新城按视,及登旧城以望涨沙,方见裁减利害之不谬。
一、创置营房:洪州自兵火之后,营房并无存者,厢、禁军与民杂处,不可钤束。兼得朝廷指挥,每岁防秋许勾抽本路隶将不隶将兵按阅使唤,亦无寺观屋宇可以屯泊,不免建置营屋。大使司支钱与诸州收买木植,及令诸司根括户绝抛弃屋宇,折移改造。置营房三千馀间,并系瓦屋。除拨付本州厢、禁军逐营外,造客军营房一所,五百馀间,见今屯泊诸州及步谅军马,使司工房及洪州工案,皆有图籍具在,可稽考也。
一、缮治器甲:大使司元降画一拨兵二万人,自近年以来,并拨付都督行府及岳飞下,去年春乃无一人一骑留者,并与器甲军须一切席卷而去。某去岁到官,检视甲仗库,空空如也,因奏朝廷乞降告敕,以渐制造。督责两作院严其课程,又分委诸州制造。逮今已积三千馀副,金鼓、旗帜、弓弩、刀枪之类,率皆新置,又以格式造战船、战车、三胜弓、合弹弩等,皆有名色数目在工房,愿泰发因暇日试阅视之。
一、建置官府仓廪:洪州素无吏舍,止以设厅前廊屋为之,难以检察。因规度都厅之南,造吏院三十间以居群吏,却以设厅前旧吏舍分置甲仗、激赏、营田、仪从、添赐等库。下马门外旧皆草屋,为造房廊数十间,收其直归公使库。州学旧未全备,为增修两廊斋舍等五十馀间。大丰仓自兵火后全无屋宇,为造新廒八座,计四十馀间,以贮大使司并常平司米斛。前此并无教阅之所,为造新兵射厅及阅武堂。防城器具之类不可无安顿去处,为造东南壁及西北壁防城库两所,共四十间。无馆宾客之所,为置候参谋宅以充行衙,见今照路分居止,皆有数目在工房。
一、措置财赋:洪州前此财赋所以匮乏者,非惟以年凶民贫用度广之故,不治其源使之然也,诸县者,财赋之源,置而不问;每遇缓急窘迫之际,乃召县令,使之甘认应副,岂非倒置乎?某自到任,将诸县合纳窠名钱一切根刷见名色,将本县合支用之数分拨窠名存留应副外,自馀并诸司钱物并令解州,次月五日前到,违限者治之。又每季因通判行县,委之刬刷,以此源源而来不绝,官吏军民请受并按月排日支给,军衣之类亦前期桩办不阙。月桩钱最为难办,本州应副岳飞月六千馀缗,田邦直月一千二百馀缗,养申世景兵月九千馀缗,凡一万六千馀缗,此皆的确不可阙者。今月桩库常有二三万缗见管,盖缘中间力申朝廷理会,减免每月折帛钱三千馀贯,及拨到发运司二分钱,及朱墨勘合钱等,所以粗有赢馀。又每差使司回易,官载米斛前去湖北回易兑拨,应副岳飞军中,既有利息,又省脚费,此不可不知也。某去岁初到官日,大宁仓米止有四石六斗,军资库钱止有二百馀贯,今钱贯米数颇多于前日,春衣钱亦已桩下二万贯,幸取仓库都历及禀支历,试阅视之。
一、积蓄金谷:使司金谷颇有积蓄,未尝有毫发敛取于民者,皆系措置回易,均节用度,收拾失陷所致。近交割与权官钱约计七十馀万缗,米计八万馀石,州县之数不在是也,亦尝具数申奏朝廷。近闻有金字牌拨钱二十万缗、银二十万两、金三百两赴江州桩管,听候朝廷指挥。取此犹可,若再取即不堪命矣。所以积蓄得此钱米者,盖缘每每力申明朝廷,若一切委随,则扫地皆尽矣,于中米尤可惜。去岁初到升百三十,秋得一稔,升十数文,寸积铢累,以及此数。若不妄散,以陈易新,可以常为洪州之根本,非细事也。洪州岁用米八万馀石,而所得耗米止及其半,何以支吾?此亦须有以处之,方欲申明。洪州聚三司官吏数倍他州,而所得耗米绝少,何以能给?谓如安抚司、漕司官吏自当责办一路,宜于吉、抚等州耗米多处约度应副,乃为长久之策,更在裁度也。
一、团结军伍:大使司初有兵二万人,至去年春尚有数千人,朝廷拨与岳飞,遂无一人一骑留者。某自行在乞得申世景军将带前来,才及千人。其后累乞兵于朝廷,止是关送都督行府;及乞兵于都督行府,报云候有警急日遣发,然竟无一人一骑来者。既而有淮上之捷,侥倖少安。自今年春,以盗贼纷扰之故,屡次申陈,蒙朝廷差到李贵、步谅军马各千馀人。今秋并勾赴本司教阅。以申世景将本军为前军,贾和仲将诸州起发隶将不隶将兵为左军,任仕安将洪州禁军为中军,李贵、步谅各将本部兵为右军、后军,共六千馀人。团结教阅,军声粗振。然其间如申世景、李贵、步谅之军多西北人,差可用,如本州及诸州兵,但可张声势耳。此五统制者,皆一时之选,更在有以驾驭激劝之也。
一、招捕盗贼:本路盗贼,虔为最,吉、抚、筠、袁次之。去年到任之初,远方人但闻遣一前宰相为大使,意谓统兵必多,往往戢服。其后虔守孙佑邀功生事,致虔寇已受招安者蜂起,几破吉州。赖本司遣兵袭逐破之,复归巢穴。然所遣不过数百人,群盗窥见鲜少,递相敩学,纷纷不已。延及抚、吉、筠、袁,亦有窃发者。所幸将士用命,招捕一火了当,又措置一火,方渐衰息。至秋初,得张柔直来守虔州,相与商议措置,又得朝廷差李贵、步谅两军前来,渠魁如周十隆、谢小鬼等悉就招抚,如刘宣、熊定、李安静等悉就擒捕。凡招捕过群盗六十馀火,其间每火有至数千人者,皆有人数姓名在刑房,亦尝开具申奏。今一路盗贼有名字者悉已净尽。大抵江西民俗犷悍,轻生喜乱,有仇杀之风。全在巡尉得人,于其微时用心缉捕,无使滋蔓,则亦不能为大害也。要当使之服业田亩,而无科须之扰,乃为上策耳。
前件八事,谩以浼闻,亦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之意,幸冀照察。
寄新吴友人 南宋 · 赵师秀
五言律诗 押虞韵
每于楼上立,远远望新吴。
春至山疑长,江空雨似无。
怀才人尽爱,多病(《诗渊》册一页六四六作疾)体常癯。
若治东游策,舟行与子俱(同上书卷四二)。
注:右诗三篇从瀛奎律髓补录
易变体义序(绍兴二十九年十一月) 宋 · 曾几
出处:全宋文卷三八○○、《爱日精庐藏书志》卷一、《皕宋楼藏书续志》卷一
大《易》如天地,其中无所不有,顾学者取之如何耳。取诸象则为象学,取诸数则为数学,取诸辞则为义理之学,取诸占则为卜筮之学。虽各名一家,要之原本于古人,而发明以新意,乃可为善学者。西汉赵宾说箕子之明夷曰:「箕子,万物方荄滋也」。持论巧慧,《易》家皆以为非,古法用是不见信。近世侍讲林瑀作《会元纪》,用天子即位之年,傅会《易》卦以推吉凶,贾魏公疏其不经,罢之。是皆专任私智,不师古始,使其说得行,害道甚矣。都君圣与之《易》,其原本于古人,而发明以新意者乎。《易》曰:「爻者言乎其变者也」。又曰:「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」。以《春秋左氏传》考之,当时援引爻辞与夫推测卦变者,皆不言六位,必曰「某卦之某卦」。夫推测卦变,其如是固宜,而援引爻辞亦如是者,盖言六位则体常,曰「某卦之某卦」,则尽变也。圣与之所原本在此。然爻辞之合于变体者,先儒略焉。圣与始演为一书,凡三百八十有四义,古人之底蕴,尽取而发明之。呜呼,可谓善学也已矣!书成,献之于天子,又锓板而传之,且属余为之序。余善其原本于古人,而无袭蹈之迹,发明以新意,而无穿凿之见也,故序之。绍兴二十九年冬至日,赣川曾几序。
按:《易变体义》卷首,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。
诚意 明 · 金时习
五言律诗 押词韵第四部 出处:梅月堂诗集卷之十三
灵台宰万物,出入意先驱。
发于几微处,奔乎善恶途。
毋欺心自慊,不愧体常舒。
此是诚中验,君其慎独无。
山居集句 其七十九 明 · 金时习
七言绝句 押支韵 出处:梅月堂诗集卷之七
个中端的有谁知(陈体常),今古初无间断时(香岩)。
半夜岩头风月静(翠岩),杜鹃啼在落花枝(大惠)。
静馀轩 清 · 弘历
五言律诗 押鱼韵 出处:御制诗三集卷八十四
处处有山居,恬如复澹如。
中和气已备,晏息体常舒。
花露浓喷馥,松风飒入虚。
虽云一晌静,原是万几馀。
请依旧法赈济免河北贷粮出息奏 北宋 · 王岩叟
出处:全宋文卷二二二三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九二、《皇朝文鉴》卷六○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二四五、《古今图书集成》食货典卷九八
伏以救灾恤患,惟恐有所不至以伤其仁者,先王之用心也。随施以有求,乘危以论利,盖不忍焉。臣按祖宗赈济旧法,灾伤无分数之限,人户无等第之差,皆得贷借,但令随税纳元数而已,未尝有息也。故四方之人沾惠者普,衔恩者深,郡县仓庾以陈易新者多。其后刻薄之吏阴改旧法,必待灾伤放税七分已上,方许贷借,而第四等以下方免出息,殊非朝廷本意。缘灾伤放税,多是监司以聚敛为急,威胁州县,州县又承望风旨,不复体念朝廷以灾伤的实分数除放。若放及七分者,灾伤已是十分,况少有及七分。又六分之与七分,相去几何,毫釐之间,何以辩别?幸而得为七分,则有借贷,不幸而为六分,则无借贷。但系检灾官吏一言之高下,而被灾百姓幸不幸相远如此,此不可不察也。三等而上均为赤子,均遇天灾,岂容因灾,偏令出息?计其所得则甚少,论其所损则实多,乖陛下平一之心,亏朝廷光大之施。臣乞复如旧法,不限灾伤之分数,并容借贷,不拘民户之等第,均令免息。庶几圣泽无间,感人心于至和,天下幸甚。如允臣所奏,其河北、京西、淮南等路,昨来水灾州县,乞先次指挥施行。
〔贴黄〕臣窃见诸处借贷斛㪷必依年分支给,往往皆是陈次,次年人户所纳尽是一色新物。陈次一石未得十㪷之实,新物十㪷过倍一石之入,公家虽云无取,而所得亦已多矣。
赐兴福惠光大师若纳顶相赞 南宋 · 宋孝宗
四言诗 押词韵第十一部 出处:全宋文卷五二七九、《咸淳临安志》卷四二
道本尊严,体常清净。
通佛法僧,明戒慧定。
三乘独超,六根自正。
龙天所卫,丛林所證。
丹青虽工,岂传妙性。
顶相端如,众人咸敬。
颂古十九首 其十九 南宋 · 释慧晖
押鱼韵
混而不杂体常虚,雪月交光类莫如。
应处万端无挂碍,片云自在卷还舒(同上书卷三六)。
答刘㛃园见寄菊展所作诗并乞菊栽 现当代 · 邵祖平
押词韵第三部 出处:培风楼诗卷之十一
渊明羲皇人,吟诗义熙内。
当其采菊时,悠然见山翠。
天骨双剑张,秀色九重丽。
看山偶顾菊,其意亦如寄。
有如无弦琴,能作有声字。
神交千里逢,目击心如醉。
我交㛃园老,一面成夙契。
种菊凤城秋,古稀今逾二。
心逸体常劳,未厌车马至。
学道返婴儿,貌韶吟不瘁。
顷寄珊瑚红,价重百珠佩。
何以彰来美,芜篇且邮置。
愿乞霜杰根,虚室成相对。